“希莱娜老师，您这是干什么？”
璃言抱着干净衣服，堵在自己屋内的浴室门口，一脸黑线地看着同样抱着衣服的老师。
“我跟你一起洗吧。”
“您屋内不是有浴室吗？”
希莱娜面色如常，扯起慌来不打草稿，连续扯谎更是不带停歇的，“我浴室门坏了——水龙头坏了——它出的热水太烫了，能烫死人，真的——沈老师要用......”
璃言满头黑线，“您总这样欺负沈老师不太好吧......”
“挺好的，连公爵小姐都欺负她了一回呢。”
付绫还能欺负到她头上去？她怎么做到的？这么厉害的嘛——
不是，又提到付绫干嘛？
璃言偏转了视线，抱怨：“不要老提她了......”
“为什么？你明明很感兴趣。”
“不要提她了。”璃言转身开了浴室门，在身后的希莱娜要钻进来之前扳动门板，顶住了对方的势头，“我只是冲个澡，不会睡着的。”
希莱娜退了回去，点头，“那好，你要是忍不住要睡着了，就找个空旷的地方躺下，千万别在昏倒的时候磕到头。”
“......您放心，我不会那么不成体统。”
希莱娜又眯眯眼，弄得璃言好一阵发怵。
“如果你磕傻了，又把人都忘了，公爵小姐会心疼的。”
“......”
又提她！
璃言“哐当”一声砸上了门。
面对着恍若还在余震的门板，希莱娜突然感觉这世界本源的力量在疯狂压迫她的手指，驱使她抬手摸了摸自己的鼻子。
然后那神秘的力量满意地消失了。
“嗯？怎么回事？”
...
自从希莱娜提了那句“喜欢除了大小姐以外的女人？”的奇怪问话，还被她点了头以示肯定之后......
这个希莱娜就跟抓到她有趣的把柄了一样，从练习场回来的时候就一直在跟她旁侧敲击地提到大小姐。
如果只是借此刺激她不让她睡着，那实在大可不必，她现在可是精神抖擞得很。
这个表面正经实则离经叛道的希莱娜老师，绝对，绝对，绝对绝对的，当得起闷骚二字。
“真是的，三句话不离那个大小姐，你喜欢她还是我喜欢她？”
璃言嘀咕着抱怨着，突然觉得自己某句话含义不太对劲，马上改口：“当然是我们俩都不喜欢她。”
“真的是......”
她解着领口的扣子，看向镜子。
镜子那一头的少女微红着俏脸，皱着一双好看的眉，眼底的水润打得她粉红色的瞳孔都透着委屈。
情窦初开不自知，尚还能心安理得。
可是被人点破了，就止不住地羞惭。
镜中的女孩，分明是个刚刚入门，仅仅只会从恋爱中品尝羞涩滋味的初学者。
璃言猛然拍打自己的脸，揉成千奇百怪的表情，异样滑稽，十足狼狈。
——你脸怎么红了？
镜中的人问她。
——精神焕发！
她内心的小人理不直气也壮地喊着。
...
璃言洗好了，把老师给她的换洗衣服穿好，还是那套学院内衬。
她坐到床上，抱着双腿，脑中不知道在想些什么，或许什么都没想，她只是被水蒸气熏得迷糊了。
困意，时隔两小时之后，终于又缠上了她。
希莱娜洗好之后，从浴室出来，正巧看见璃言摇摇晃晃着往床上倒的场面。
她走过去，一边擦着长发，一边想该怎么刺激璃言。
“璃言。”
“嗯......”
“起来看公爵小姐的涩图。”
噗————
璃言惊醒，小小的心肺像是从深海中捞出来，受到极大的压差，差点一口气没喘上来。
她想发火，不过在这样的惊醒之后，只能死样活气地看了希莱娜一眼，吐槽：“老师能不能别提这个......”
“好，不提涩图，提公爵小姐。”
“也不要提这个......”璃言十分没底气地拒绝了。
“那就看涩图。”
“不看。”璃言马上嫌弃地拒绝了。
希莱娜拉过书桌旁的椅子，放在床边，坐了上去，身上的浴袍宽松简约，搭配她成熟的身材很有看头。
她假装失意地叹气，“如果这两个都不提，我就不知道该怎么让你保持清醒了。”
璃言眨巴眨巴眼，目光触及希莱娜的身影马上就缩了回去，心中暗道你现在也是个女生了，怂什么？于是转过头来，猛看。
希莱娜任由她看，她自认自己三十多岁已经是个老女人了，在小家伙面前没什么害臊的。她还隔着浴衣摸起肚皮，掐起来一小团赘肉，成功吸引到璃言的目光。
“我也好久没运动了，涨了点没用的脂肪，看来以后一段时间要跟你一起锻炼锻炼了。”
“老师，您让我运动起来，是因为生命在于运动这个说法嘛？我像今天这样每天出去运动锻炼，就不会死在沉睡蛊手里吗？”
希莱娜摇头：“如果没人解掉你身上的蛊毒，还是会死的，只是像现在这样动起来的话，至少你还能见到公爵小姐最后一面。”
“哦。”
眼见着璃言的眼皮子又耷拉下去，希莱娜突然蜷起，在椅子上盘腿坐着，没正形的样子，问八卦的脸。
“话说回来，公爵小姐的身材怎么样？”
“啊！”璃言又被涉及大小姐的话题惊醒，这回甚至没忍住惊叫出声，反应过来后气得想跺跺脚，踹床板。
又被这种话题吓醒！！
太丢人了！
“我哪知道......我，我不是说不要提付绫了嘛！”
“哦，公爵小姐叫付绫啊。”
希莱娜其实早就知道公爵小姐叫什么，不过像现在这样用夸张的语气说出来，就能轻易在璃言的脸上看出懊恼来。
也不知在懊恼个什么劲。
她不是那种把大小姐的姓名告诉别人了就会懊恼的人，她没有如此矫情的独占欲，至少目前没有。
只是从侧面看去，她立着纤眉，眼中粉色被染得鲜红，抿着嘴，微微鼓着腮帮子，看起来像个熟透的枣儿。
希莱娜老师知道，像这种时候少女内心会有多少弯弯绕绕的奇怪心思，它们一向是令人匪夷所思的，不值得她一个外人掺和，调理。
任由她去想，总有一天会明白过来的。
不过，还是要加点催化剂。
“奇怪了，你们不是住在一起？付绫还跟我说你这些天，洗澡都跟她一起的呢？”
“......”璃言浑身僵硬！
“就算你一直昏睡吧，付绫是替你洗的身子，你就没有中途醒过来，瞄一眼她吗？”
璃言的脖子上像安了个古旧的发条，嘎吱嘎吱地拼了老命传动，嘎吱嘎吱地扭过头来看着希莱娜，“她，替，我，洗，的，澡？”
一瞬间，浑身上下的肌肤都显现出被人**过的不适感，它们焦虑地询问是谁碰了它们。
从脑海中得出的答案是：大小姐干的。
于是那不适感变得微妙起来，变成难以名状的感受：又冷又热，又干又湿，又气又羞。
“公爵小姐是这么跟我说的。我想也是，你这二十多天来一直在睡梦中，总不能梦游着洗的澡吧？”
希莱娜抓过一旁璃言换下来的衬衣，嗅了一下，完全没在意自己这变态般的动作能被关几年牢狱，“你以前身上什么味儿都没有，挺奇怪的，可是你这衣服上就有挺香甜的味道。是不是公爵小姐每天给你洗香香，然后入味了？”
“......”
“要不你也闻闻？”
璃言一把抓回自己的衣服，撇到床边，内心闷闷不乐起来。
这回是真的闷闷不乐。
她觉得这衣服上的气味，不是大小姐的，是那个几次动机不明地折辱她的绯伶的，她一点也不想闻到。
她不知道的是，绯伶身上的香气不会沾染别人，它浓烈却不留痕迹；这衣服上的香气确实是大小姐留下的，香郁缠绵，绕之不去，连她自己都没察觉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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